猪流感是养猪业中最常见、也最难彻底避免的呼吸道传染病之一。虽然该病死亡率不高，但传播快、影响面广，不仅会显著降低生产性能，还可能成为人畜共患风险的重要来源。因此，疫苗接种始终是防控猪流感的核心措施。然而，一个长期存在的难题是：在真正遇到病毒之前，如何判断疫苗是否已经在动物体内建立了“可靠的免疫记忆”？

传统的疫苗效果评估，多依赖攻毒后观察临床症状、肺部病变和病毒载量，或者检测抗体水平。这些指标虽然直观，但存在明显局限。一方面，攻毒试验成本高、周期长，难以在大规模或现场条件下开展；另一方面，抗体水平并不能全面反映机体的保护性免疫，尤其难以评估T细胞介导的免疫记忆，而后者在流感病毒清除和疾病控制中至关重要。

近期发表于《Veterinary Immunology and Immunopathology》的一项研究，提出了一种更为简化、也更贴近实际应用的解决方案。研究者以接种商品化猪流感疫苗的仔猪为模型，建立并验证了一种“全血体外刺激一管法”检测体系，用于评估疫苗诱导的细胞免疫记忆。

该方法的核心思路并不复杂：直接取少量肝素抗凝全血，在体外用猪流感病毒短时间刺激，不分离外周血单个核细胞，而是保留血液中完整的免疫细胞环境。刺激结束后，检测白细胞中多种关键细胞因子和效应分子的mRNA水平，包括IL-2、IL-4、IFN-γ、TNF-α以及颗粒酶B。这些分子分别反映了T细胞增殖能力、免疫反应类型平衡以及细胞毒性效应。

图1 安乐死期间猪疫苗接种试验及临床结果示意图

结果显示，与未免疫对照相比，接种疫苗的猪在加强免疫后，其全血在病毒刺激下即可明显诱导IL-2和IL-4的表达，这种反应在尚未攻毒前就已经出现，并且与后续显著降低的肺部病毒载量和病变程度密切相关。换言之，IL-2和IL-4的“提前升高”，反映了疫苗成功建立了病毒特异性的免疫记忆。

更值得关注的是，在攻毒后，不同免疫状态的动物呈现出截然相反的免疫动力学特征。未免疫猪在感染后期出现强烈的IFN-γ和炎症因子反应，这种过度的细胞毒性免疫与严重肺损伤高度相关；而免疫猪则表现为较温和、更加平衡的反应。研究发现，用IL-4/IL-2这一比值来综合反映Th1/Th2免疫状态，其变化趋势能够清晰区分“免疫保护型”和“疾病进展型”动物，且与临床结局高度一致。

从应用角度看，这一方法的优势十分明显：不需要复杂的细胞分离步骤，不依赖高端实验平台，对样本量要求低，适合连续取样和现场研究。这使其不仅可用于疫苗研发阶段的免疫学评价，也有潜力成为疫苗质量控制和免疫效果监测的辅助工具。

当然，研究也指出，该方法目前仍基于较小样本量，且主要反映整体免疫反应，尚不能精确区分不同细胞亚群的贡献，仍需在更多疫苗类型和毒株背景下进一步验证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这种“用一管血看免疫记忆”的思路，为动物疫苗免疫效果评价提供了一个更高效、也更具现实意义的新方向。

参考来源：Fantoni G, Müllebner A, Pálmai N, Trampus P, Lillie-Jaschniski K, Smits H, Maurice N, Latha K, Duvigneau JC, Kiss I. Ex vivo-stimulated cytokine expression in whole blood indicates swine influenza vaccine-induced immune memory. Vet Immunol Immunopathol. 2025 Nov 19;291:111024. doi: 10.1016/j.vetimm.2025.111024. Epub ahead of print. PMID: 41297225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