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否曾想过，每天从水龙头流出的自来水，除了氯气的淡淡味道，还可能隐藏着一些你从未听说过的化学物质？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，自来水经过消毒处理是安全的。然而，随着消毒技术的多样化，一些非传统的消毒方式正在悄然进入我们的供水系统，带来新的健康隐忧。

最近，一项发表于《ACS ES&T Water》的研究揭示了一个令人警觉的案例：美国某小型饮用水厂长期使用一种名为“溴氯二甲基海因”（BCDMH）的化学物质作为消毒剂。这种物质通常用于游泳池、温泉和水疗中心的杀菌，却被直接注入地下水中，用于抑制铁还原菌的生长。这一做法虽然有效控制了细菌，却可能带来了新的污染问题。

BCDMH在水中分解后，会释放出次氯酸和次溴酸，起到消毒作用，但同时也会生成一种名为“5,5-二甲基海因”（DMH）的副产物。研究人员首次在饮用水中检测到DMH的存在，浓度高达5.3 mg/L，而在经过混合稀释后的出厂饮用水中，仍达到24 µg/L。虽然这个数值低于美国国家卫生基金会建议的限值，但其长期健康影响尚不明确。

更令人担忧的是，BCDMH的使用还导致了一系列溴化消毒副产物的形成。这些物质中，有些是已知的致癌物或具有发育毒性，例如溴代三卤甲烷和溴代乙酸。研究人员在经BCDMH处理的水井中发现了多种溴化烃类物质，其中一些是此前从未在饮用水系统中被报道过的“未知DBPs”。这些物质在传统的饮用水监测中往往被忽略，因为现有的监管标准主要针对氯消毒副产物，而对溴化副产物的关注不足。

这项研究采用了高分辨率质谱技术，对水样进行了非目标筛查，发现了15种溴化副产物，其中许多是结构不明的溴化烃类。这些物质在目前的毒性数据库中几乎没有任何记录，它们的潜在健康风险成谜。研究人员指出，尽管这些未知物质在混合后的出厂水中未被检出，但它们的存在提醒我们：消毒副产物的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。

那么，面对这些潜在的饮用水风险，我们该如何应对？

首先，加强水质监测的广度和深度至关重要。传统的目标分析方法只能检测已知的几十种DBPs，而高分辨率非目标分析技术能够揭示更多未知污染物。这项研究正是通过这种方法，才发现了那些“隐藏”的溴化副产物。推广这类技术在水厂和监管机构中的应用，是提升饮用水安全的关键一步。

其次，消毒剂的选择需要更加审慎。BCDMH虽然在控制特定细菌方面表现优异，但其副产物的多样性和不确定性值得警惕。水厂在选用非传统消毒剂时，应进行全面的副产物评估和毒性测试，避免“解决了老问题，带来了新风险”。

此外，建立健全针对新型DBPs的数据库和毒性评价体系也刻不容缓。目前，全球范围内对溴化和碘化DBPs的研究仍较为有限，监管标准也相对滞后。只有通过持续的科学研究和数据积累，才能为制定更全面的饮用水安全标准提供依据。

最后，公众的知情权和参与权不容忽视。研究案例中的小镇居民通过舆论和法律途径，最终促使水厂停止了BCDMH的使用。这说明，公众的监督和关注是推动水质改善的重要力量。我们每个人都应关注身边的饮用水安全，积极参与公共水事务的讨论与决策。

饮用水安全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，涉及技术、管理、法规和公众意识多个层面。面对新型消毒剂和未知副产物带来的挑战，唯有科学认知、严格监管与公众参与三者结合，才能真正守护好我们每一滴水的安全。

未来，随着分析技术的进步和毒理学研究的深入，我们有望更全面地识别和评估饮用水中的化学风险。而在那之前，保持警惕、持续追问、推动变革，是我们每一个人可以、也应当做的事。

原文链接：https://doi.org/10.1021/acsestwater.5c00586